凌晨四点的菜市场,露水还趴在莴笋叶上打盹。苏瑶的帆布包蹭过沾着鱼鳞的水泥地,里面装着凌晨三点发好的面团——这是她在小吃街摆摊的第三十七天。自从林阳上周把离婚协议留在餐桌后,她反而睡得踏实了些,至少揉面时不用再竖着耳朵等玄关的钥匙声。
"瑶姐,今天的梅干菜还是老样子?"肉铺老板挥着砍刀,在案板上剁出匀称的节奏。苏瑶点头,指尖触到围裙口袋里的创可贴——昨天给女儿扎羊角辫时,被孩子的发卡划破了。五岁的朵朵最近总问:"爸爸是不是去很远的地方开会了?"
六点十分,小吃街的铁皮棚升起第一缕炊烟。苏瑶的三轮车支起木架,竹蒸笼里的熊猫包刚露头,就被穿校服的姑娘围住。"姐姐,这个竹子造型的馒头怎么卖?"扎双马尾的女孩举着手机,镜头里是后座打哈欠的室友。苏瑶递过印着竹叶的油纸袋:"三块钱,给你多加颗红豆馅。"
她低头包包子时,余光瞥见街角的白色轿车。那是林阳上周开走的,副驾驶座的遮阳板上,还贴着朵朵画的全家福。车窗摇下条缝,露出李悦的碎花丝巾,和林阳新换的机械表——正是去年结婚纪念日她送的礼物。
"阿姨,我要两个小狗包!"胖乎乎的男孩拽着她的衣角,把苏瑶从回忆里拽回来。蒸笼掀开的瞬间,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,恍惚间想起大二那年,林阳在宿舍楼下等她,手里也是这样一笼刚出锅的小笼包。"以后每天都给你买。"他当时呵着白气说,像在发永远不会过期的誓。
十点半收摊时,保温桶里剩了三个包子。苏瑶踩着三轮车往家赶,路过中心医院时,看见住院部楼下的樱花正盛。去年此时,她带着朵朵给林阳送饭,父女俩在树下追花瓣的笑声,惊飞了满树麻雀。
玄关的电子钟显示11:17。客厅的茶几空荡荡的,离婚协议被挪到了书架最上层,压着朵朵的涂鸦本。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,苏瑶推开门,看见女儿正踮脚够橱柜里的面粉罐,小脸沾着白霜:"妈妈,我想学做熊猫包,等爸爸回来给他吃。"
蒸笼再次上汽时,苏瑶把朵朵抱上板凳。小姑娘的小手学着妈妈的样子,把红豆馅按进面团里,捏出歪歪扭扭的耳朵。"爸爸说医院有好多小朋友,"朵朵突然抬头,"我们明天能不能送包子去给他们?"
窗外的樱花飘进厨房,落在未写完的离婚协议上。苏瑶摸了摸女儿沾着面粉的脸蛋,把刚出锅的熊猫包摆成笑脸:"好,明天妈妈带你去摆摊,就在爸爸的医院门口。"
案板上的面团还在醒发,晨光穿过蒸汽,在墙上投下摇晃的影子。苏瑶想起昨夜刷到的美食博主视频,突然打开手机:"系统提示:检测到宿主首次主动拓展摊位,奖励初级面点师手册。"她愣了愣,失笑——原来有些转机,早在揉面时就埋下了伏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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